圣彼得堡的音乐传统 · 中

Mikhail Glinka 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书接上回。 真正的俄国雅乐从格林卡 (Milkhail Ivanovich Glinka) 开始。

格林卡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地主家庭。 与他同阶级的年轻人一样， 他从小就接受钢琴和小提琴等项目的音乐训练。 1824 年， 格林卡 20 岁时成为公务员， 在圣彼得堡的道路和通讯部门任职。 他一直漫不经心地玩着音乐， 直到 1834 年， 普希金和果戈里的俄国民族主义文学作品深深感动并启发了他， 他决意认真写作一部俄国主题的俄语歌剧。

曾经在这个网志中写过，对一个国家民族的文化而言， 没有什么是比她的母语更为根本。 也没有什么比一个地区的语言的音响特性更能塑造当地的音乐形态。



格林卡的歌剧 《为沙皇献身 （A Life for the Tsar）》 于 1936 年 12 月 9 日在圣彼得堡大剧院首演， 并获得巨大成功。 “这部歌剧充分体现了 19 世纪 30 年代俄罗斯文学中巳树立的现实主义和人民性的创作原则，而且作曲家在诠释历史主题时又遵循将其体现为人民悲剧的原则，从而使俄罗斯人民英勇不屈的爱国主义思想在主角伊凡·苏萨宁的形象中得到感人的全面表现。 苏萨宁这个人民英雄形象是受到著名十二党诗人雷列耶夫的《冗思》的影响而创作的。”  音乐上，这部歌剧师法意大利歌剧， 并且使用法国歌剧中常见的大规模合唱和舞蹈。 但是，在作曲的时候， 格林卡运用了根植于俄语特有节奏和屈折音的十分灵活而富有特色的宣叙调， 这些宣叙调中充盈着俄国民歌的节奏魅力和旋律性格。 格林卡的 《为沙皇献身》 是俄国民族雅乐的始祖。

下面我们可以来欣赏一下格林卡一曲流传很广的作品，《鲁斯兰与柳德米拉》 序曲：



格林卡的民族音乐成为俄国下一代的音乐家的光辉榜样。 他在 1857 年 2 月去世的时候，被册封为圣人，甚至被视为神。 在格林卡的众多狂热追随者中，有一个当时 20 岁的圣彼得堡钢琴家和作曲家米利·阿列克谢耶维奇·巴拉基列夫 （Mily Alexeyevich Balakirev）。 

Mily Alexeyevich Balakirev

巴拉基列夫只接受过很少的音乐训练， 却致力成为了音乐教师并成为了格林卡的继承者， 新一代俄国民族音乐的沙皇。 在 1860 年代， 巴拉基列夫召集了一群年轻的业余音乐爱好者。 他们是军官居伊 （César Cui), 从军队转业的邮政官员穆索尔斯基 (Modest Musssorgsky),  海军军官里姆斯基-科萨科夫(Nikolai Rimsky-Korsakov),  和化学家鲍罗丁(Alexander Borodin)。

César Cui

Modest Musssorgsky

Nikolai Rimsky-Korsakov

Alexander Borodin

这五人就是西方音乐史上著名的俄国五人强力集团。 自 16 世纪佛罗伦萨的音乐爱好者俱乐部 Florentine Camerata 以降，还没有任何一个别的音乐兴趣小组像俄国五人强力集团那样深刻地影响了西方音乐史。 居伊这样描述他们的活动：

我们是一个紧密联系的年轻作曲家圈子。 我们没有音乐学院可以去学习， 所以我们开始自学。 学习中， 我们 （在钢琴上）演奏所有最伟大作曲家的作品， 所有这些作品的作曲技术和创意上的方方面面都被我们彻底分析和讨论。 我们年轻气盛，批评严苛。 我们对莫扎特和门德尔松的态度是很不尊敬的 (Greenberg 注： 这并不奇怪， 这五人对奥地利和德国的音乐家不以为然）。 我们对李斯特和柏辽兹 (Greenberg 注： 这也不奇怪， 这五人崇拜浪漫主义音乐）有热情。 我们崇拜肖邦和格林卡。 我们的争论热烈而持久； 我们讨论音乐形式，标题音乐，声乐，特别是歌剧。

这五人对他们的自学成才感到自豪。 他们认为他们对音乐技巧的忽视是一种财富并且随时随地高举他们教条式的民族主义大旗。 对他们来说， 俄国音乐的大敌是鲁宾斯坦兄弟， Anton Rubinstein 和 Nikolai Rubinstein。 安东·鲁宾斯坦是一位钢琴家和作曲家， 他在 1862 年创立了圣彼得堡音乐学院。 他的弟弟尼可莱·鲁宾斯坦则在 1866 年创立了莫斯科音乐学院。这两兄弟代表了西欧的学院派音乐传统， 五人集团认为他们是对俄国本土音乐的持久威胁。巴拉基列夫甚至认为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是 “欲将俄国音乐桎梏在德国将军铁轮下的阴谋”。

说句题外话。 鲁宾斯坦兄弟创立的音乐学院后来为俄国培养了众多卓越的音乐家。 柴可夫斯基就是出身莫斯科音乐学院。 柴之后的拉赫玛尼诺夫和斯克里亚宾是晚期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近代的有普罗科菲耶夫和肖斯塔科维奇等等。 我自己就很喜欢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协奏曲和普罗科菲耶夫的部分作品。 俄罗斯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 为人类贡献了无数瑰伟的文学，音乐，美术和数学成就。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有生气的民族。

说回圣彼得堡的音乐传统。

多谢五人集团的贡献，源远流长的俄国排外传统也体现在了 19 世纪的俄国雅乐里。 以格林卡的音乐为基础， 具有鲜明俄国特色的音乐自五人强力集团开始出现。 这种音乐具有以下三个特征：

1. 运用了俄国民歌旋律或者听上去像是俄国民歌的旋律；
2. 绝大多数具有极为鲜明的说明性音乐主题， 德国式的曲式发展几乎没有踪影。
3. 节奏强劲并且有很锐利的重音， 这些都是从俄语语音特点中潜移默化而来。

五人集团的代表作有：

巴拉基列夫： 《伊斯拉美》，
居伊： 《东方曲》
穆索尔斯基： 歌剧《鲍里斯·戈都诺夫》、《霍万斯基之乱》，交响音画《荒山之夜》和钢琴套曲《图画展览会》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 歌剧《五月之夜》、《雪姑娘》、《萨德克》、《撒旦王的故事》、《金鸡》，交响乐作品《西班牙随想曲》以及交响组曲《舍赫拉查德》又叫《天方夜谭》
鲍罗丁： 歌剧《伊戈尔王》和交响音画《在中亚西亚草原》，

这个系列的最后一篇将就五人集团中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做下简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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